贞观十四年诏曰:“梁皇侃、褚仲都,周熊安生、沈重,陈沈文阿、周弘正、张讥,隋何妥、刘炫,并前代名儒,经术可纪,加以所在学徒,多行其讲疏,宜加优赏,以劝后生,可访其子孙见在者,录姓名奏闻。”二十一年诏曰:“左丘明、卜子夏、公羊高、穀梁赤、伏胜、高堂生、戴圣、毛苌、孔安国、刘向、郑众、杜子春、马融、卢植、郑玄、服虔、何休、王肃、王弼、杜预、范宁等二十有一人,并用其书,垂于国胄,既行其道,理合褒崇。自今有事于太学,可并配享尼父庙堂。”其尊儒重道如此。
贞观十四年,唐太宗下诏说:“梁代的皇侃、褚仲都,周代的熊安生、沈重,陈代的沈文阿、周弘正、张讥,隋代的何妥、刘炫,都是前代著名的儒生,他们精通经术,广收门徒,对经书有许多继承和发展,应该对他们加以赏赐,以鼓励后学之士,还应当寻访他们健在的后人,请有关部门把他们的姓名记录下来,上奏朝廷。”贞观二十一年,唐太宗又下诏说:“左丘明、卜子夏、公羊高、穀梁赤、伏胜、高堂生、戴圣、毛苌、孔安国、刘向、郑众、杜子春、马融、卢植、郑玄、服虔、何休、王肃、王弼、杜预、范宁等二十一人,是历史上学问渊博、修养深厚的儒生,现在应该用他们著述的文章教化太学生。从今以后,太学生可以到孔庙去朝拜。”唐太宗尊儒重道达到了这种程度。
贞观二年,太宗谓侍臣曰:“为政之要,惟在得人。用非其才,必难致治。今所任用,必须以德行、学识为本。”谏议大夫王珪曰:“人臣若无学业,不能识前言往行,岂堪大任?汉昭帝时,有人诈称卫太子,聚观者数万人,众皆致惑。隽不疑断以蒯聩之事。昭帝曰:‘公卿大臣,当用经术明于古义者,此则固非刀笔俗吏所可比拟。’”上曰:“信如卿言。”
贞观二年,唐太宗对侍从的大臣们说:“治国的关键,在于使用合适的人才。用非其才,就必然难以治理好国家。如今,任用人才必须以德行、学识为本。”谏议大夫王珪说:“臣子如果没有学问,不能记住前人的言行,怎能担当大任呢?汉昭帝时,有人冒充卫太子,围观的人达到好几万,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后来,大臣隽不疑按照古代蒯聩的先例将假冒的卫太子逮捕起来,一下子就水落石出了。对此,汉昭帝说:‘公卿大臣,应当由通晓经术、懂得古义的人来担任,这本不是俗吏之辈所能相比的。’”唐太宗说:“确实像你所说的那样。”
贞观四年,太宗以经籍去圣久远,文字讹谬,诏前中书侍郎颜师古于秘书省考定五经。及功毕,复诏尚书左仆射房玄龄集诸儒重加详议。时诸儒传习师说,舛谬已久,皆共非之,异端蜂起。而师古辄引晋、宋以来古本,随方晓答,援据详明,皆出其意表,诸儒莫不叹服。太宗称善者久之,赐帛五百匹,加授通直散骑常侍,颁其所定书于天下,令学者习焉。太宗又以文学多门,章句繁杂,诏师古与国子祭酒孔颖达等诸儒,撰定五经疏义,凡一百八十卷,名曰《五经正义》,付国学施行。
贞观四年,唐太宗因为古代圣人的时代已经远去,圣人的经籍在后世流传的过程中,出现了很多文字讹误,难以考证。于是,唐太宗下令由前中书侍郎颜师古在秘书省考定“五经”。事成之后,又下令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召集许多儒生再次详细讨论、审定。当时,这些儒生拘泥于旧说,而这些旧说错乱讹误、相传已久,他们都不同意颜师古的考定,一时之间,各种异说蜂起。但是,颜师古引用晋、宋以来的古本,对他们提出的疑义一一引经据典,详细地加以说明,使得这些儒者无不叹服。唐太宗对颜师古的学识也大为称赞,赏赐给他帛五百匹,加授他为通直散骑常侍,还将他考订的经书颁行天下,让读书人都来学习。后来,唐太宗又因为经术师承不同,解释各异,下令颜师古和国子祭酒孔颖达等大儒,撰定“五经”的疏义,共一百八十卷,名为《五经正义》,交付国子监做教材使用。
太宗尝谓中书令岑文本曰:“夫人虽禀定性,必须博学以成其道,亦犹蜃性含水,待月光而水垂;木性怀火,待燧动而焰发;人性含灵,待学成而为美。是以苏秦刺股,董生垂帷。不勤道艺,则其名不立。”文本对曰:“夫人性相近,情则迁移,必须以学饬情,以成其性。《礼》云:‘玉不琢不成器,人不学不知道。’所以古人勤于学问,谓之懿德。”
唐太宗对中书令岑文本说:“人虽然秉有一定的天性,但必须博学才能有所成就。就好比蜃的本性含有水,要见到月光才能吐水;木的本性含有火,但要燧石敲打才能生火;人的本性含有灵气,可是要通过学习才能美好完善。所以历史上有苏秦刺股读书,董仲舒放下帷帐讲学的美谈。不勤奋于道艺,功名是不会建立的。”岑文本回答说:“人的本性都很相近,情趣却有所差别,因此,必须用学习来修养情趣,使本性完善。《礼记》说:‘玉石不经雕琢就不会成为器具,人不学习就不会懂得道理。’所以,古人以勤于学习为美德。”
儒家思想可谓古代最为重要的思想,它对政治、道德、人伦各方面的影响非常深远。历朝历代对儒学都很重视,贞观年间也是如此。唐太宗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推崇儒学,他确定仲尼、颜子为先圣、先师,设置弘文馆,精选天下文儒,下诏尊崇左丘明等二十一人,并用其书,命颜师古考订“五经”,并令其与孔颖达等撰写《五经正义》,等等,出现了“儒学之兴,古昔未有也”的崇儒盛况。
贞观初,太宗谓监修国史房玄龄曰:“比见前、后《汉史》载录扬雄《甘泉》《羽猎》,司马相如《子虚》《上林》,班固《两都》等赋,此既文体浮华,无益劝诫,何假书之史策?其有上书论事,词理切直,可裨于政理者,朕从与不从皆须备载。”
贞观初年,唐太宗对监修国史的官员房玄龄说:“我发现《汉书》《后汉书》中有记录文人讽喻帝王的文章,如扬雄的《甘泉赋》《羽猎赋》,司马相如的《子虚赋》《上林赋》,班固的《两都赋》等,这些文章文辞浮华,无益于对帝王的劝诫,为什么还要收录在史书中呢?今后,如果有人上疏议政,只要言辞直率,道理中肯,有利于治国,不管我采纳与否,都必须记载在史书上。”
贞观十一年,著作佐郎邓隆表请编次太宗文章为集。太宗谓曰:“朕若制事出令,有益于人者,史则书之,足为不朽。若事不师古,乱政害物,虽有词藻,终贻后代笑,非所须也。只如梁武帝父子及陈后主、隋炀帝,亦大有文集,而所为多不法,宗社皆须臾倾覆。凡人主惟在德行,何必要事文章耶?”竟不许。
贞观十一年,著作佐郎邓隆上书,请求把唐太宗的文章编成文集。唐太宗不同意,说:“我的诏书和命令,如果有益于百姓的,史书都已经记载了,足以流传千古了。如果我的命令不遵循古训,扰乱了政务,即便词藻华丽,也终将贻笑于后世,没有任何益处。像梁武帝父子、陈后主、隋炀帝,他们大多有文集,可是他们的行为大都不可取,最后,社稷江山统统很快断送在他们手中。君主圣明与否,关键在于他的品性和行为,何必一定要有文章流传于后世呢?”他不同意这个做法。